來源:西坡原創(chuàng)
“我的恐懼是關于被消耗的情感,那些沉寂中的人們隱藏的無言之苦?!薄衤?/p>
最近頻繁看到一些事,每次想說兩句,又作罷,記起自己曾經(jīng)做過的思考和決斷:“當事物敗壞到一定程度,就不要再反對它了。批評是一種默契的游戲,只有在深厚、健康的土壤里才能發(fā)育出來。”我得待在過往選擇的延長線上。
插播一件小事,我剛把微信后臺的“智能回復”關掉了,因為我發(fā)現(xiàn)有朋友真誠地跟我分享了一個故事,我讀了也很被打動,但是在我讀到之前,AI先胡說八道回復了一通,這讓我覺得這位朋友很不被尊重,自己也很不體面。往深處一想,如今AI對人類語言、思維、情感的泄洪式模擬,正在消耗我們,甚至會驅逐我們。
言歸正傳。網(wǎng)見不平,批評無用,那么諷刺一番呢?好像可以出一口惡氣。但你一口我一口,這些惡氣匯集起來無處可去,飄飄蕩蕩又回到了我們的口鼻。真惡心啊。
仔細想想,諷刺也是一種批評,是共同體內(nèi)部的嚴肅事務。太久了,我們被那種高亢刺耳的“論戰(zhàn)體”弄壞了耳朵、嗓子、口舌,和一整套語言消化系統(tǒng)。太習慣拿語言作“投槍”“匕首”,就忘了語言大部分時候是自己人之間日常使用的。
現(xiàn)在網(wǎng)絡上到處是二手煙。抽煙的人,要么有牢騷不平,要么是奉命行事,他們可以痛快片刻或者向上交差了,但是留下的二手煙久久不散,誰經(jīng)過都會惹一身腥臭。路人無辜,咋辦呢,我也抽一根。
就好像走夜路滑倒,明明最近沒下雨,自己卻抓了一把泥,一邊犯嘔,一邊解腰帶,用自家水沖一沖。
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。真實情況肯定比我的比喻更重口。
現(xiàn)在你上網(wǎng)還好意思嫌別人有戾氣嗎?光是打出戾氣這個詞,我都覺得自己太精英了。大家都是來發(fā)泄發(fā)瘋吐痰嘔吐隨地大小便的,就你潔癖,偏要往你身上抹。
駱賓王那篇《為徐敬業(yè)討武曌檄》,有一句解恨的話:“請看今日之域中,竟是誰家之天下!”當然他最后是自己打臉了。但不妨礙我們整一句:
請看今日之網(wǎng)絡,竟是誰家之公廁。
看透了當今互聯(lián)網(wǎng)的本質,就不要跟不相干的人白費唇舌了。你永遠說服不了二手煙。
還是有正經(jīng)事可做的。公域的糜爛可以刺激我們更用心去操持自家花園。瘟疫降臨城市,七位貴族女子和三位年輕男子為了逃命,來到鄉(xiāng)間別墅自我隔離,用相互講故事的方式來消磨時間。這是著名的《十日談》。
亂紀元里,最優(yōu)先的是選擇自己要歸屬哪個層級的共同體??隙ǖ檬亲约赫f得上話的一個。
孔子說:“危邦不入,亂邦不居?!泵献诱f:“君之視臣如手足,則臣視君如腹心;君之視臣如犬馬,則臣視君如國人;君之視臣如土芥,則臣視君如寇讎?!边@里的“邦”“君”“臣”,都可以作抽象理解。
價值紊亂的場域,最好不要加入或停留。此心安處,方是吾邦。
“君”不必是國君,也可以是你認同的一種規(guī)則,一種價值。
選擇你認同的,然后忠實于你的選擇。系統(tǒng)的活力,來自相互的尊重與信任,不是禮貌寒暄,而是要反復審視懸于眾人之上的那束微光。
山谷之燭
我的燭在一座巨大的山谷里獨自燃燒。
浩大夜晚的光線匯于其上,
直到風吹起。
于是浩大夜晚的光線
匯于它的圖象之上,
直到風吹起。
(史蒂文斯,陳東飚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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